第50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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郭明磊磊來接親的隊伍很風光，和他一起來的都是肉聯廠的職工，每人騎著一輛自行車。長長的自行車車隊一進村，就把村裏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了。
林寶田和薛桂花都穿著一身嶄新的衣服站在門口等著新女婿上門，林寶田拿著一盒卷煙正在挨個分發給迎親的人。
薛桂花臉上笑開了花，忙著和女婿打招呼。
“明磊，路上好不好走？雙雙那裏都準備好了，就等著你來了。”
郭明磊明顯有些不自在，“那我們就抓緊時間出發吧，我家裏還有不少客人等著呢。”
“好，好，那你進屋去接雙雙吧。”
郭明磊把自行車停穩，身邊的幾個小夥子跑過來幫他把大紅花戴好。
郭明磊的目光往人群外隨意掃了一眼，就看到了立在一旁的林喬。
他的神情有些微滯，腳步一轉，還是走了過去。
“林喬同志，你也是來參加我和你姐的婚禮的嗎？”
林雙雙出嫁，林喬並沒有打算去送她。她們兩個現在的關系，林喬也不願做那些表面文章。
被圍觀看熱鬧的村裏人堵住了路口，林喬站在一旁，準備等大家散去的時候再回家，沒想到郭明磊會過來和她打招呼。
林喬微微一笑，對他客氣地說道：“祝你們幸福！”
郭明磊的臉上有些失落，“謝謝你，林喬同志。”
薛桂花的臉色有些不好看，不過還是強撐著笑臉跑了過來，“明磊，時間不早了，你家裏人肯定都在等著呢，你和雙雙趕緊走吧。”
“好……”郭明磊帶著接親的人進了西院。看熱鬧的人也跟著湧了進去，林喬這才回了自己家。
第二天，林雙雙回門，林喬沒想到她居然會專門跑到衛生室來。
林雙雙臉上的神色都不一樣了，帶著一股傲氣，對著林喬笑得有些意味深長。
“林喬，聽說昨天明磊來迎親的時候，正好遇到你了？你還祝我們幸福？”
“林雙雙，你有事情就說，不用拐彎抹角的，我很忙。”
林雙雙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，“林喬，不管怎麽說我們也是堂姐妹，我沒那別的意思，是特意來感謝你的。”
林喬正在整理最近一段時間的病例，聽林雙雙這麽說並沒有理會她。
林雙雙卻明顯有很多話要說，“林喬，昨天我本來是想邀請你一起去縣城參加我和明磊的婚禮的。畢竟你也是我妹妹，結婚典禮這麽重要的場面，我也想和你一起分享，可是明磊說這不合規矩。”
林雙雙兀自在那裏笑開了，“明磊這個人，哪都好，就是有些死板，太重規矩了。平時在廠裏，和女同志都很少說話，如果你不是我的堂妹的話，估計他也是不敢和你搭話的。”
林喬把手裏的筆放了下來，“林雙雙，你和郭明磊已經結婚了，那以後你們好好過日子就行了。你們的事情和我無關，我也不感興趣。”
林雙雙的笑容也收了起來，“我們很幸福，昨天我們的婚禮辦得很隆重。肉聯廠的廠長親自幫我們證婚，廠裏的同事也都給我們送了賀禮。郭明磊說了，會安排我進肉聯廠做臨時工，以後有機會了說不準還能轉成正式工。林喬，以後我就是工人了，我的日子會越過越好。”
林喬的神色依舊很平靜，“所以呢？林雙雙，你特意跑來和我說這些是什麽意思？”
“林喬，我和你說這些，就是要告訴你，我過得比你好、比你幸福。我的未來一片光明，可是你呢？”林雙雙得意地笑了笑。
“你的未來還不知道在哪裏，就算是有，也註定是困在這山窩窩裏，面朝黃土背朝天的過一輩子。說不定哪天顧廷松走了，你還會成為一個棄婦，成為村裏人的笑柄。”
林喬看著林雙雙，眼神冷冷地，“林雙雙，我的未來在我自己的手上，不是你三言兩語就可以下結論的。你說完了嗎，說完可以走了。”
“林喬，你是怕了吧！你不信我說的話，那我們就走著瞧。”
林雙雙一想起前世林喬的遭遇，心裏就不自覺地得意起來。對比一下林喬的未來她就覺得自己眼前這些難題都不算什麽了。
“誰要走著瞧？林雙雙，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，林喬以後一定會比你幸福十倍、百倍甚至千倍，你和她比是永遠也比不過的。”
顧廷松的聲音讓林雙雙楞了一下，她一轉身就看到顧廷松正倚在門框上冷冷地盯著她。
林喬對著顧廷松綻開一個笑容，“今天怎麽收工這麽早？”
顧廷松的神情柔和了下來，“上午的任務已經超額完成了，所以就收工了。走吧，回家吃飯了。”
“好！”林喬把做好的筆記收起來，鎖進抽屜裏。顧廷松把她的醫藥箱背在自己身上，順勢就來牽她的手。
兩人的動作自然默契，即使沒有話語也讓人感到有一股幸福感縈繞在其間。
林雙雙在一旁看紅了眼。
“林雙雙，我要鎖門了下班了，你還不走嗎？”
林雙雙看了兩人一眼，繃著臉不說話。片刻她又冷笑了出來。
“既然你們的感情這麽好，那就好好珍惜你們的幸福吧，畢竟這樣的好日子也不多了。”
林雙雙扔下這話，就像一個勝利者一樣，疾步離開了衛生室。
顧廷松的臉色很黑，看著林雙雙的眼神都帶著狠厲，任誰聽到有人在那裏咒自己都不會高興的。
“好了，林雙雙不知道受什麽刺激了，她的話我們不用管。”
顧廷松也覺得這個女人有些不正常，經常會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。不過，他只覺得是因為林雙雙嫉妒心過重的原因，並沒有想到別的。
兩人把衛生室的門鎖好，一起回了家，絲毫沒有被林雙雙的話影響了心情。
回到家，一進門就看到三嬸丁傳娣正在那裏苦著臉和林奶奶說話。
看到兩個人回來了，丁傳娣趕緊熱情地上前打招呼，“喬喬回來了，忙了一上午累不累？快歇會，你奶已經把飯做好了，馬上就能開飯了。”
三嬸的殷勤讓林喬有些不適應，“三嬸，你怎麽過來了？有什麽事嗎？”
丁傳娣笑得有些諂媚，“哎呀，喬喬，可不是有事嗎！我也是實在為難，這才來和你奶奶商量。你也知道你爺爺年紀大了，在我們家住著，我肯定要照顧好他。這不是你爺爺這幾天有些不愛吃飯，我尋思著給他做點有營養的東西。”
林喬聽她這麽說，笑了笑，“三嬸還真是孝順，怪不得我爺爺一心想要住到你們家。”
林奶奶在一旁哼了一聲，“孝順？她還真是孝順呢……”
“娘……”丁傳娣趕緊開口打斷林奶奶，“娘，我也是沒法子，你也知道我們家的條件，要啥沒啥，我有這個心也沒這個力呀？”
“行了，你少在我這裏耍心眼。老頭子去你家住，你大哥給了你家五塊錢，你以為這事我不知道？這才多久你就哭窮，錢花光了？”
“娘，真得花光了。你也知道爹的胃口好，飯量不小。再加上，你們家的夥食好，我也不能虧待了爹，買了兩次肉，錢就花沒了。這幾天，爹又不想吃飯，我想著再讓盛義找門路買點好吃的給爹補補身子，可是我們家……”
林奶奶氣壞了，“你這是把你大哥當冤大頭呢，你爹在你家住，一個月五塊錢的夥食費你還嫌不夠？這才幾天就吃了兩頓肉，你咋不上天呢？”
丁傳娣被林奶奶罵得後退了一步，縮了縮身子，不過還是有些不甘心，“那是我爹想吃的，我有什麽法子，就是再苦也不能苦著他呀！”
林奶奶一句話都不信，是老頭子想吃還是她兒子想吃還不一定呢。
林奶奶可不慣著她：“行了，你別說那麽多沒用的了。老頭子既然想跟著你們家住，你們家愛咋照顧咋照顧，我管不著。不過，你大哥把生活費已經給你了，多一分都沒有。”
丁傳娣見林奶奶態度堅決，知道是別想從林奶奶這裏拿到一分錢了。她又把目光對準林喬，臉上堆著笑。
“喬喬，你看這事，你和廷松你們小兩口不能不管呀！”
“三嬸，我爺爺年紀大了，胃口不好，這可不是小事。很有可能是消化系統功能出了問題，這時候吃油膩的食物反而對身體不好。這樣吧，我去給爺爺做個身體檢查，了解一下他最近的飲食情況，看看是哪裏出了問題。”
丁傳娣的笑容僵在臉上，“喬喬，不用這麽麻煩，你爺爺就是想吃肉了……”
“三嬸，這沒什麽麻煩的。我本來就是醫生，村裏人的身體健康我都要負責，爺爺的事我更要多上心。我覺得他的胃口不好，恰恰是最近吃的肉太多了，我去檢查一下，勸勸他。”
丁傳娣一聽林喬執意要去，立刻就攔住她，“不用了，喬喬，你爺爺好得很，不用你去勸……那什麽，三嬸先回去了。”
丁傳娣急匆匆地就往外走，也不再提要錢的事情了。
林奶奶在後面氣的罵了一句，“這個死老頭子，可真會給人添麻煩。”
“奶奶，爺爺身體沒什麽事吧？要不我還是去後院看看他。”
“不用去看，昨天雙雙出嫁，他吃酒席的時候，胃口還好著呢。一桌子大魚大肉還沒吃夠，又想吃肉了，說出去誰信？肯定是你三嬸，又動歪心思，想趁著你爺爺住在她家的時候讓咱們多貼補他們，拿誰當傻子呢。”
林喬自然也明白三嬸的目的，所以對她的要求才會不理會。她爹雖然孝順爺爺奶奶，但也不是任誰都可以算計的。
她爹給三叔家錢的時候，就說好是爺爺一個月的生活費。可是林喬了解三嬸一家人的性格，都是只想占便宜不肯吃虧的人，拿了錢肯定也不舍得往爺爺身上花。這次要不到錢，估計以後對待爺爺的態度也不會太好了。
果然，沒過幾天，林喬正在衛生室忙著的時候，三叔家的堂妹小英就匆匆找來了。
“喬喬姐……”
小英跑得有些急，氣喘籲籲地。
“小英，怎麽了？不用急，慢慢說。”
小英喘了一口氣，“喬喬姐，爺爺生病了，在我家躺著下不了床了。”
“生病了？”林喬一驚，前幾天，奶奶不是還說爺爺好好地嗎？不過小英肯定不會說假話，林喬趕緊收拾了醫藥箱背在身上。
“走，帶姐去你家看看。”
林喬帶著小英趕到三嬸家，三嬸家裏靜悄悄的，一個人都沒有。
小英開口和林喬解釋，“喬喬姐，我今天一大早就去山上割草了。回到家就看到爺爺一個人躺在床上，家裏人也不知道去哪了，爺爺一直說頭疼，我就去找你了。”
林喬讚許地拍了拍她的頭，“你做得對，姐去看看爺爺。”
林滿倉躺在西屋的一張小床上，身子蜷縮著還在那裏不停地咳嗽。
“咳……咳……”
“爺爺，你怎麽了，哪裏不舒服？”
林爺爺的臉色很難看，灰暗得很。聽到林喬的聲音，他睜開一雙渾濁的眼睛，聲音有些有氣無力。
“喬喬，咳……爺爺不行了，渾身發軟，頭昏腦漲的……咳……”
林喬把體溫計拿出來，給爺爺試了試體溫，又戴上聽診器幫他檢查了一下。
林爺爺的體溫有些高，肺部聽著也不太好。
“爺爺，您是生病了，感冒引起的，沒什麽大事，您不要胡思亂想。”
“喬喬，你不要騙爺爺了。我現在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，爺爺爺不知道能撐到什麽時候，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你爹一面，我想你爹呀……”
林爺爺老淚縱橫，哭得十分傷心。
林喬有些哭笑不得，“爺爺，您真的只是感冒了，肺部有一點感染。別的什麽事情都沒有，喝幾副藥就好了。”
“喬喬，你說得是真的？爺爺真的沒事？”
“真沒事，爺爺，我的話您還不信嗎？我給你打一針，再給您熬一碗藥，你喝下去，好好休息幾天就好了。”
林爺爺有些為難，“喬喬，我在你三叔家這裏也休息不好呀，要不，要不……我還是回家吧！”
“爺爺，為什麽呀？我看這些天，您在三叔家住著不是挺好的嗎？三嬸還說為了照顧您，特意讓盛義哥找門路買了不少肉，都孝敬您老了。”
“我什麽時候吃過肉了，咳……咳……”
林爺爺一聽激動起來，“她那是胡說，我來他們家住了這麽多天，頓頓都是吃粗糧餅子鹹菜，哪吃過一次肉？只有雙雙出嫁的時候，才在你二叔家的酒席上吃了幾塊肉。”
“爺爺，我娘買過肉，不過是等你不在的時候他們躲在廚房吃的。”小英立刻開口，澄清了事實。
她是看到她娘買肉吃的，只不過，她和爺爺都沒有份。
“小英，你說真的？”
小英點了點頭，“當然是真的，我親眼見到的，我二哥還警告我不許告訴您。”
林爺爺現在是悔不當初呀，在小兒子家住了這麽久，他對兩個孫子的認知也有了變化。
小孫子柱子被寵壞了，根本就不理會他，甚至還要從他碗裏搶飯吃。大孫子嘴裏說得都是好話，可結果全是哄他的，居然吃肉都要背著他。
平時家裏人對他也根本不關心，在小兒子家裏這麽多天，活幹得不少，飯卻吃得很少。
基本上都是粗糧餅子，難以下咽，細糧是單獨做給孫子吃的，他這一把年紀總不能和孩子搶飯吃。
林爺爺現在也看明白了，他要是指望兩個孫子養老，晚年一定會晚景淒涼。
就像現在孫女一聽說他生病了就急忙趕來看他，可是早晨孫子出門的時候，他明明說了有些頭昏，結果孫子根本就沒理會。一家人該幹什麽就去幹什麽了，誰也沒管他。
還是老婆子說得對，誰都不如大兒子一家可靠。
林爺爺看著林喬面上有些羞愧，“喬喬，以前是爺爺想叉了，錯怪了你們。還是你奶奶說的對，對老人最有孝心的還是你這孩子。爺爺活該一個人受罪……”
“爺爺，您說什麽呢？您要是在三叔家住不習慣，那我去叫廷松來把您接回去。”
“喬喬，”林爺爺有些著急，“廷松不會生我的氣，不來接我吧？”
“不會，爺爺，您別急，我給您打一針，您先睡一會，我去把廷松叫來。”
孫女這麽安排了，林爺爺也放下心來，他現在一心只想回家，哪裏都不如自己家舒服。
林喬給爺爺打了一針退燒針，又囑咐小英先照顧好爺爺，這才先回了一趟家。
她和奶奶說了爺爺的病情，又把藥給爺爺配好。
“奶奶，我讓廷松把爺爺接回來，您先把這副藥給爺爺熬上，等他回到家就給他喝。”
“活該，接什麽接，他不是說孫子好嗎，讓他孫子照顧他。”
林喬當然知道林奶奶說的是氣話，雖然平時奶奶看著挺厲害的，也經常罵爺爺，可是他們畢竟是幾十年的夫妻了，奶奶還是放心不下他的。
“奶奶，爺爺這次病得不輕，我去的時候他還在發高燒，臉色特別難看。他的肺部也有點感染，護理不好的話，很可能會發展成肺炎，我們可不能大意。”
聽林喬這麽一說，林奶奶又緊張起來，“這個老頭子，怎麽就那麽不讓人省心呢，這不是拖累人嗎？看他以後還作不作了。”
林喬笑了笑，把熬藥的事情安排給奶奶就去了五金廠找顧廷松。
顧廷松正在和一幫工人搬運零件，看到林喬來了，放下手裏的東西就跑了過來。
“喬喬，你怎麽來了？家裏有什麽事？”
不怪顧廷松驚訝，雖然兩人都在一個大院子裏工作，可是平時林喬很少來看他。
林喬掏出手絹，幫著他擦了擦臉上沾著的機油和汗水。
顧廷松美滋滋的看著她的動作，一臉的滿足。
“沒什麽大事，爺爺生病了，心裏有些後悔。他說想回家了，我想讓你把他接回去。”
顧廷松無奈地笑了笑，“這老爺子，可算是想明白了！行，我這就回去，把他接回家。”
顧廷松和大家打了一個招呼，套上外套就準備回家。林喬原本想和他一起回去的，不過，正好有人來衛生室看病，林喬只好留了下來。
“放心吧，你去忙，我回家去照顧爺爺。”
顧廷松做事，林喬當然放心，和他擺了擺手，林喬趕緊回了衛生室。
“嬸子，是你呀，哪裏不舒服？”
來看病的是民兵隊長田廣亮的媳婦，林喬是認識她的。
廣亮嬸子對著林喬笑了笑，“不是我，是你廣亮叔，他可能是吃壞東西了，肚子有些不舒服，讓我來給他抓點藥。”
“肚子不舒服？”林喬細細追問了一下，“有腹瀉的情況嗎？肚子疼不疼？”
廣亮嬸子思索了一下，“肚子好像有點疼，看他皺著眉頭。吐了一次，還拉肚子，可能是吃壞了什麽東西。”
林喬聽她這麽一說，有些不確定，“嬸子，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廣亮叔吧，要看清楚他的情況再開藥。”
“會不會太麻煩你了？他就是吃壞了肚子，你給抓點藥就行了。”
“嬸子，不麻煩，走吧，我們去看看廣亮叔。”
廣亮嬸子聽林喬這麽說，也就不再客氣了。雖然她覺得當家的沒什麽大毛病，林喬親自去檢查有些小題大做，不過，林喬堅持，她也不好再說什麽。
到了田廣亮家，就看到他正靠著墻坐在堂屋的炕上，手按著肚子，臉上都是汗滴。
林喬緊走幾步，“廣亮叔，你怎麽樣？”
田廣亮擡頭看到林喬，“喬喬，你怎麽來了。我沒事，可能是吃壞肚子了，你給我拿點藥就行。”
林喬的神情卻很鄭重，“廣亮叔，你先躺下，我給你檢查一下。”
田廣亮雖然沒覺得有什麽大事，但是看林喬這麽嚴肅，不自覺就按照她的要求做了。
林喬按了按田廣亮的肚子，“這裏疼不疼？”
“不疼。”
“這裏呢？”
“也不太疼。”
林喬的手又往他的右下腹按了一下，這一次，還沒等林喬發問，田廣亮就喊了起來。
“哎呦！疼……疼……”
林喬的神情緊張起來，“嬸子，你馬上去找林三爺爺，我們要抓緊時間把廣亮叔送到縣醫院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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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寶田和薛桂花都穿著一身嶄新的衣服站在門口等著新女婿上門，林寶田拿著一盒卷煙正在挨個分發給迎親的人。
薛桂花臉上笑開了花，忙著和女婿打招呼。
“明磊，路上好不好走？雙雙那裏都準備好了，就等著你來了。”
郭明磊明顯有些不自在，“那我們就抓緊時間出發吧，我家裏還有不少客人等著呢。”
“好，好，那你進屋去接雙雙吧。”
郭明磊把自行車停穩，身邊的幾個小夥子跑過來幫他把大紅花戴好。
郭明磊的目光往人群外隨意掃了一眼，就看到了立在一旁的林喬。
他的神情有些微滯，腳步一轉，還是走了過去。
“林喬同志，你也是來參加我和你姐的婚禮的嗎？”
林雙雙出嫁，林喬並沒有打算去送她。她們兩個現在的關系，林喬也不願做那些表面文章。
被圍觀看熱鬧的村裏人堵住了路口，林喬站在一旁，準備等大家散去的時候再回家，沒想到郭明磊會過來和她打招呼。
林喬微微一笑，對他客氣地說道：“祝你們幸福！”
郭明磊的臉上有些失落，“謝謝你，林喬同志。”
薛桂花的臉色有些不好看，不過還是強撐著笑臉跑了過來，“明磊，時間不早了，你家裏人肯定都在等著呢，你和雙雙趕緊走吧。”
“好……”郭明磊帶著接親的人進了西院。看熱鬧的人也跟著湧了進去，林喬這才回了自己家。
第二天，林雙雙回門，林喬沒想到她居然會專門跑到衛生室來。
林雙雙臉上的神色都不一樣了，帶著一股傲氣，對著林喬笑得有些意味深長。
“林喬，聽說昨天明磊來迎親的時候，正好遇到你了？你還祝我們幸福？”
“林雙雙，你有事情就說，不用拐彎抹角的，我很忙。”
林雙雙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，“林喬，不管怎麽說我們也是堂姐妹，我沒那別的意思，是特意來感謝你的。”
林喬正在整理最近一段時間的病例，聽林雙雙這麽說並沒有理會她。
林雙雙卻明顯有很多話要說，“林喬，昨天我本來是想邀請你一起去縣城參加我和明磊的婚禮的。畢竟你也是我妹妹，結婚典禮這麽重要的場面，我也想和你一起分享，可是明磊說這不合規矩。”
林雙雙兀自在那裏笑開了，“明磊這個人，哪都好，就是有些死板，太重規矩了。平時在廠裏，和女同志都很少說話，如果你不是我的堂妹的話，估計他也是不敢和你搭話的。”
林喬把手裏的筆放了下來，“林雙雙，你和郭明磊已經結婚了，那以後你們好好過日子就行了。你們的事情和我無關，我也不感興趣。”
林雙雙的笑容也收了起來，“我們很幸福，昨天我們的婚禮辦得很隆重。肉聯廠的廠長親自幫我們證婚，廠裏的同事也都給我們送了賀禮。郭明磊說了，會安排我進肉聯廠做臨時工，以後有機會了說不準還能轉成正式工。林喬，以後我就是工人了，我的日子會越過越好。”
林喬的神色依舊很平靜，“所以呢？林雙雙，你特意跑來和我說這些是什麽意思？”
“林喬，我和你說這些，就是要告訴你，我過得比你好、比你幸福。我的未來一片光明，可是你呢？”林雙雙得意地笑了笑。
“你的未來還不知道在哪裏，就算是有，也註定是困在這山窩窩裏，面朝黃土背朝天的過一輩子。說不定哪天顧廷松走了，你還會成為一個棄婦，成為村裏人的笑柄。”
林喬看著林雙雙，眼神冷冷地，“林雙雙，我的未來在我自己的手上，不是你三言兩語就可以下結論的。你說完了嗎，說完可以走了。”
“林喬，你是怕了吧！你不信我說的話，那我們就走著瞧。”
林雙雙一想起前世林喬的遭遇，心裏就不自覺地得意起來。對比一下林喬的未來她就覺得自己眼前這些難題都不算什麽了。
“誰要走著瞧？林雙雙，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，林喬以後一定會比你幸福十倍、百倍甚至千倍，你和她比是永遠也比不過的。”
顧廷松的聲音讓林雙雙楞了一下，她一轉身就看到顧廷松正倚在門框上冷冷地盯著她。
林喬對著顧廷松綻開一個笑容，“今天怎麽收工這麽早？”
顧廷松的神情柔和了下來，“上午的任務已經超額完成了，所以就收工了。走吧，回家吃飯了。”
“好！”林喬把做好的筆記收起來，鎖進抽屜裏。顧廷松把她的醫藥箱背在自己身上，順勢就來牽她的手。
兩人的動作自然默契，即使沒有話語也讓人感到有一股幸福感縈繞在其間。
林雙雙在一旁看紅了眼。
“林雙雙，我要鎖門了下班了，你還不走嗎？”
林雙雙看了兩人一眼，繃著臉不說話。片刻她又冷笑了出來。
“既然你們的感情這麽好，那就好好珍惜你們的幸福吧，畢竟這樣的好日子也不多了。”
林雙雙扔下這話，就像一個勝利者一樣，疾步離開了衛生室。
顧廷松的臉色很黑，看著林雙雙的眼神都帶著狠厲，任誰聽到有人在那裏咒自己都不會高興的。
“好了，林雙雙不知道受什麽刺激了，她的話我們不用管。”
顧廷松也覺得這個女人有些不正常，經常會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。不過，他只覺得是因為林雙雙嫉妒心過重的原因，並沒有想到別的。
兩人把衛生室的門鎖好，一起回了家，絲毫沒有被林雙雙的話影響了心情。
回到家，一進門就看到三嬸丁傳娣正在那裏苦著臉和林奶奶說話。
看到兩個人回來了，丁傳娣趕緊熱情地上前打招呼，“喬喬回來了，忙了一上午累不累？快歇會，你奶已經把飯做好了，馬上就能開飯了。”
三嬸的殷勤讓林喬有些不適應，“三嬸，你怎麽過來了？有什麽事嗎？”
丁傳娣笑得有些諂媚，“哎呀，喬喬，可不是有事嗎！我也是實在為難，這才來和你奶奶商量。你也知道你爺爺年紀大了，在我們家住著，我肯定要照顧好他。這不是你爺爺這幾天有些不愛吃飯，我尋思著給他做點有營養的東西。”
林喬聽她這麽說，笑了笑，“三嬸還真是孝順，怪不得我爺爺一心想要住到你們家。”
林奶奶在一旁哼了一聲，“孝順？她還真是孝順呢……”
“娘……”丁傳娣趕緊開口打斷林奶奶，“娘，我也是沒法子，你也知道我們家的條件，要啥沒啥，我有這個心也沒這個力呀？”
“行了，你少在我這裏耍心眼。老頭子去你家住，你大哥給了你家五塊錢，你以為這事我不知道？這才多久你就哭窮，錢花光了？”
“娘，真得花光了。你也知道爹的胃口好，飯量不小。再加上，你們家的夥食好，我也不能虧待了爹，買了兩次肉，錢就花沒了。這幾天，爹又不想吃飯，我想著再讓盛義找門路買點好吃的給爹補補身子，可是我們家……”
林奶奶氣壞了，“你這是把你大哥當冤大頭呢，你爹在你家住，一個月五塊錢的夥食費你還嫌不夠？這才幾天就吃了兩頓肉，你咋不上天呢？”
丁傳娣被林奶奶罵得後退了一步，縮了縮身子，不過還是有些不甘心，“那是我爹想吃的，我有什麽法子，就是再苦也不能苦著他呀！”
林奶奶一句話都不信，是老頭子想吃還是她兒子想吃還不一定呢。
林奶奶可不慣著她：“行了，你別說那麽多沒用的了。老頭子既然想跟著你們家住，你們家愛咋照顧咋照顧，我管不著。不過，你大哥把生活費已經給你了，多一分都沒有。”
丁傳娣見林奶奶態度堅決，知道是別想從林奶奶這裏拿到一分錢了。她又把目光對準林喬，臉上堆著笑。
“喬喬，你看這事，你和廷松你們小兩口不能不管呀！”
“三嬸，我爺爺年紀大了，胃口不好，這可不是小事。很有可能是消化系統功能出了問題，這時候吃油膩的食物反而對身體不好。這樣吧，我去給爺爺做個身體檢查，了解一下他最近的飲食情況，看看是哪裏出了問題。”
丁傳娣的笑容僵在臉上，“喬喬，不用這麽麻煩，你爺爺就是想吃肉了……”
“三嬸，這沒什麽麻煩的。我本來就是醫生，村裏人的身體健康我都要負責，爺爺的事我更要多上心。我覺得他的胃口不好，恰恰是最近吃的肉太多了，我去檢查一下，勸勸他。”
丁傳娣一聽林喬執意要去，立刻就攔住她，“不用了，喬喬，你爺爺好得很，不用你去勸……那什麽，三嬸先回去了。”
丁傳娣急匆匆地就往外走，也不再提要錢的事情了。
林奶奶在後面氣的罵了一句，“這個死老頭子，可真會給人添麻煩。”
“奶奶，爺爺身體沒什麽事吧？要不我還是去後院看看他。”
“不用去看，昨天雙雙出嫁，他吃酒席的時候，胃口還好著呢。一桌子大魚大肉還沒吃夠，又想吃肉了，說出去誰信？肯定是你三嬸，又動歪心思，想趁著你爺爺住在她家的時候讓咱們多貼補他們，拿誰當傻子呢。”
林喬自然也明白三嬸的目的，所以對她的要求才會不理會。她爹雖然孝順爺爺奶奶，但也不是任誰都可以算計的。
她爹給三叔家錢的時候，就說好是爺爺一個月的生活費。可是林喬了解三嬸一家人的性格，都是只想占便宜不肯吃虧的人，拿了錢肯定也不舍得往爺爺身上花。這次要不到錢，估計以後對待爺爺的態度也不會太好了。
果然，沒過幾天，林喬正在衛生室忙著的時候，三叔家的堂妹小英就匆匆找來了。
“喬喬姐……”
小英跑得有些急，氣喘籲籲地。
“小英，怎麽了？不用急，慢慢說。”
小英喘了一口氣，“喬喬姐，爺爺生病了，在我家躺著下不了床了。”
“生病了？”林喬一驚，前幾天，奶奶不是還說爺爺好好地嗎？不過小英肯定不會說假話，林喬趕緊收拾了醫藥箱背在身上。
“走，帶姐去你家看看。”
林喬帶著小英趕到三嬸家，三嬸家裏靜悄悄的，一個人都沒有。
小英開口和林喬解釋，“喬喬姐，我今天一大早就去山上割草了。回到家就看到爺爺一個人躺在床上，家裏人也不知道去哪了，爺爺一直說頭疼，我就去找你了。”
林喬讚許地拍了拍她的頭，“你做得對，姐去看看爺爺。”
林滿倉躺在西屋的一張小床上，身子蜷縮著還在那裏不停地咳嗽。
“咳……咳……”
“爺爺，你怎麽了，哪裏不舒服？”
林爺爺的臉色很難看，灰暗得很。聽到林喬的聲音，他睜開一雙渾濁的眼睛，聲音有些有氣無力。
“喬喬，咳……爺爺不行了，渾身發軟，頭昏腦漲的……咳……”
林喬把體溫計拿出來，給爺爺試了試體溫，又戴上聽診器幫他檢查了一下。
林爺爺的體溫有些高，肺部聽著也不太好。
“爺爺，您是生病了，感冒引起的，沒什麽大事，您不要胡思亂想。”
“喬喬，你不要騙爺爺了。我現在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，爺爺爺不知道能撐到什麽時候，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你爹一面，我想你爹呀……”
林爺爺老淚縱橫，哭得十分傷心。
林喬有些哭笑不得，“爺爺，您真的只是感冒了，肺部有一點感染。別的什麽事情都沒有，喝幾副藥就好了。”
“喬喬，你說得是真的？爺爺真的沒事？”
“真沒事，爺爺，我的話您還不信嗎？我給你打一針，再給您熬一碗藥，你喝下去，好好休息幾天就好了。”
林爺爺有些為難，“喬喬，我在你三叔家這裏也休息不好呀，要不，要不……我還是回家吧！”
“爺爺，為什麽呀？我看這些天，您在三叔家住著不是挺好的嗎？三嬸還說為了照顧您，特意讓盛義哥找門路買了不少肉，都孝敬您老了。”
“我什麽時候吃過肉了，咳……咳……”
林爺爺一聽激動起來，“她那是胡說，我來他們家住了這麽多天，頓頓都是吃粗糧餅子鹹菜，哪吃過一次肉？只有雙雙出嫁的時候，才在你二叔家的酒席上吃了幾塊肉。”
“爺爺，我娘買過肉，不過是等你不在的時候他們躲在廚房吃的。”小英立刻開口，澄清了事實。
她是看到她娘買肉吃的，只不過，她和爺爺都沒有份。
“小英，你說真的？”
小英點了點頭，“當然是真的，我親眼見到的，我二哥還警告我不許告訴您。”
林爺爺現在是悔不當初呀，在小兒子家住了這麽久，他對兩個孫子的認知也有了變化。
小孫子柱子被寵壞了，根本就不理會他，甚至還要從他碗裏搶飯吃。大孫子嘴裏說得都是好話，可結果全是哄他的，居然吃肉都要背著他。
平時家裏人對他也根本不關心，在小兒子家裏這麽多天，活幹得不少，飯卻吃得很少。
基本上都是粗糧餅子，難以下咽，細糧是單獨做給孫子吃的，他這一把年紀總不能和孩子搶飯吃。
林爺爺現在也看明白了，他要是指望兩個孫子養老，晚年一定會晚景淒涼。
就像現在孫女一聽說他生病了就急忙趕來看他，可是早晨孫子出門的時候，他明明說了有些頭昏，結果孫子根本就沒理會。一家人該幹什麽就去幹什麽了，誰也沒管他。
還是老婆子說得對，誰都不如大兒子一家可靠。
林爺爺看著林喬面上有些羞愧，“喬喬，以前是爺爺想叉了，錯怪了你們。還是你奶奶說的對，對老人最有孝心的還是你這孩子。爺爺活該一個人受罪……”
“爺爺，您說什麽呢？您要是在三叔家住不習慣，那我去叫廷松來把您接回去。”
“喬喬，”林爺爺有些著急，“廷松不會生我的氣，不來接我吧？”
“不會，爺爺，您別急，我給您打一針，您先睡一會，我去把廷松叫來。”
孫女這麽安排了，林爺爺也放下心來，他現在一心只想回家，哪裏都不如自己家舒服。
林喬給爺爺打了一針退燒針，又囑咐小英先照顧好爺爺，這才先回了一趟家。
她和奶奶說了爺爺的病情，又把藥給爺爺配好。
“奶奶，我讓廷松把爺爺接回來，您先把這副藥給爺爺熬上，等他回到家就給他喝。”
“活該，接什麽接，他不是說孫子好嗎，讓他孫子照顧他。”
林喬當然知道林奶奶說的是氣話，雖然平時奶奶看著挺厲害的，也經常罵爺爺，可是他們畢竟是幾十年的夫妻了，奶奶還是放心不下他的。
“奶奶，爺爺這次病得不輕，我去的時候他還在發高燒，臉色特別難看。他的肺部也有點感染，護理不好的話，很可能會發展成肺炎，我們可不能大意。”
聽林喬這麽一說，林奶奶又緊張起來，“這個老頭子，怎麽就那麽不讓人省心呢，這不是拖累人嗎？看他以後還作不作了。”
林喬笑了笑，把熬藥的事情安排給奶奶就去了五金廠找顧廷松。
顧廷松正在和一幫工人搬運零件，看到林喬來了，放下手裏的東西就跑了過來。
“喬喬，你怎麽來了？家裏有什麽事？”
不怪顧廷松驚訝，雖然兩人都在一個大院子裏工作，可是平時林喬很少來看他。
林喬掏出手絹，幫著他擦了擦臉上沾著的機油和汗水。
顧廷松美滋滋的看著她的動作，一臉的滿足。
“沒什麽大事，爺爺生病了，心裏有些後悔。他說想回家了，我想讓你把他接回去。”
顧廷松無奈地笑了笑，“這老爺子，可算是想明白了！行，我這就回去，把他接回家。”
顧廷松和大家打了一個招呼，套上外套就準備回家。林喬原本想和他一起回去的，不過，正好有人來衛生室看病，林喬只好留了下來。
“放心吧，你去忙，我回家去照顧爺爺。”
顧廷松做事，林喬當然放心，和他擺了擺手，林喬趕緊回了衛生室。
“嬸子，是你呀，哪裏不舒服？”
來看病的是民兵隊長田廣亮的媳婦，林喬是認識她的。
廣亮嬸子對著林喬笑了笑，“不是我，是你廣亮叔，他可能是吃壞東西了，肚子有些不舒服，讓我來給他抓點藥。”
“肚子不舒服？”林喬細細追問了一下，“有腹瀉的情況嗎？肚子疼不疼？”
廣亮嬸子思索了一下，“肚子好像有點疼，看他皺著眉頭。吐了一次，還拉肚子，可能是吃壞了什麽東西。”
林喬聽她這麽一說，有些不確定，“嬸子，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廣亮叔吧，要看清楚他的情況再開藥。”
“會不會太麻煩你了？他就是吃壞了肚子，你給抓點藥就行了。”
“嬸子，不麻煩，走吧，我們去看看廣亮叔。”
廣亮嬸子聽林喬這麽說，也就不再客氣了。雖然她覺得當家的沒什麽大毛病，林喬親自去檢查有些小題大做，不過，林喬堅持，她也不好再說什麽。
到了田廣亮家，就看到他正靠著墻坐在堂屋的炕上，手按著肚子，臉上都是汗滴。
林喬緊走幾步，“廣亮叔，你怎麽樣？”
田廣亮擡頭看到林喬，“喬喬，你怎麽來了。我沒事，可能是吃壞肚子了，你給我拿點藥就行。”
林喬的神情卻很鄭重，“廣亮叔，你先躺下，我給你檢查一下。”
田廣亮雖然沒覺得有什麽大事，但是看林喬這麽嚴肅，不自覺就按照她的要求做了。
林喬按了按田廣亮的肚子，“這裏疼不疼？”
“不疼。”
“這裏呢？”
“也不太疼。”
林喬的手又往他的右下腹按了一下，這一次，還沒等林喬發問，田廣亮就喊了起來。
“哎呦！疼……疼……”
林喬的神情緊張起來，“嬸子，你馬上去找林三爺爺，我們要抓緊時間把廣亮叔送到縣醫院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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